南梁夢隱

    最近一直想針對一些台灣時事發表一些評論筆記，原本考慮了新內閣、聽奧性侵事件，但是今天吃飯的時候，看到一則非常有趣的新聞，剛好也跟自己所學的刑法有關，以下討論筆者自己的看法。

事件的內容大概是這樣，李慶安的雙重國籍案，檢方已經起訴，檢方起訴的罪名是偽造文書、詐欺罪，但是起訴罪名和民進黨原本所希望的貪污罪不同。起訴罪名不同，罪責、刑期不同。

    民進黨之所以主張應該是貪污罪，係認為李慶安並無立委身份，在擔任立委間之所得相關薪資、費用自是不法費用。因此，該以貪污罪起訴。其實這說法是有矛盾的。然而，若仔細聽過檢方的起訴理由，則可以感受到偵訴本案的檢察官的刑法素養、智慧有其一定的深度。檢方的理由是，其原本具備雙重國籍，卻在相關文書上偽造自己無雙重國籍的事實，故為偽造文書；若非偽造文書，其可能根本無法具備立委資格，卻利用偽造文書所不法獲取之公務人員身份，領取公務人員相關薪資、津貼、補助、福利，符合刑法上「施詐術使人限於錯誤而交付財物」之詐欺罪構成要件。因此以偽造文書罪與詐欺罪起訴。

    筆者先直接點明，筆者以為這案件的重點在於「公職人員」身份的認定上，此認定更直接影響此案件能否成立？若照民進黨的貪污罪起訴，那最後有可能敗訴，甚至無罪。但若依檢方的罪名起訴，則本案成立的可能性高，也較為符合整體社會公平正義的標準期許。當然，民進黨之出發點良好，其希望以貪污重罪使其入罪，給予其最嚴厲的懲罰。然而，筆者以為應該針對整體事件發生順序邏輯來討論此案件，而不該流於應報性的控訴，而蒙蔽法律上所應該呈現的事實。

    貪污罪之相關條文，見於貪污治罪條例，算是刑法一二一條至一二三條的延伸條文。貪污治罪條例不過二十條，加上刑法一二一至一二三之瀆職罪相關罪名，僅二十三條，讀者可以自行查閱。上開刑法條文內容不外乎公務員利用其身份收取不正利益。而貪污治罪條例更是公務員利用其身份以「不合法」（例：侵佔、竊取、勒索、強徵…等）之手段獲取不正利益。其重點在於公務員傷害國家法益，故予以給予重懲，以保護整體國家法益。對刑法稍微有點概念的人都大概清楚，上述罪名是「純正身份犯」，亦為具備該身份者才成立本罪。是故，若民進黨欲以貪污等相關罪名使其入罪，等於間接承認李慶安的公務人員立委身份，而既然其立委身份成立，則其擔任立委期間所領之薪水又何來不法所得？因筆者看電視上所整理之資料，其所得之薪資、津貼、福利皆為立委依法可領取之範圍，是故，本罪討論到最後，絕對是不成立。因此，不該以貪污相關罪名起訴，因為起訴等同間接承認其公務人員身份。反而助其脫罪。

    至於檢方依偽造文書、詐欺兩項罪名起訴，雖然依想像競合從一重處斷之後的刑責與刑期不如貪污相關罪名，但是檢方之重點在於，其公務人員身份自其謊報國籍身份而偽造文書之當下及不生效力、不具備身份，故其之後的所得更無所謂的貪污、瀆職，其之後的薪水、津貼、福利所得應依據其不具備立委公務人員之偽造身份所得，故符合刑法上「施詐術使人限於錯誤而交付財物」狀況，故之後所得該以偽造文書下所獲得偽造身份為依據。既然無立委身份，自然無所謂的貪污問題。因此，檢方在偽造文書罪後又以詐欺罪起訴，於整個法律之邏輯上較符合事實。然而，筆者最為肯定的在於檢方在新聞媒體上強調之「其立委身份自始不生效力」的部份，雖以偽造文書、詐欺罪起訴，但檢方背後的原則及用意在於「否定其立委身份」。

    因此，筆者才說本事件的重點在於「公務人員身份認定」與否？而檢方的起訴上，最能呈現法律上所應呈現之事實，亦不會流於犯錯之人一定要給予重懲之應報心態，而忽略了重點還是要罪名成立之前提，而檢方亦於此點上面設想週到，算是採用了較容易成立罪名的高明訴訟技術。自此觀之，檢方與民進黨對於此事件瞭解之透徹程度與法律素養，不辯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