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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事物總是令人心醉神馳，以至於體驗過美好後，更讓人難以忘懷。但是美好也要有限度，太過氾濫，則讓人麻木，沒感覺了。
最近在課堂上和學生分享起看煙火的心得。我比較了我去年在東港觀賞國慶煙火，和今年在高雄真愛碼頭觀賞元宵燈會煙火。國慶煙火的重點城鎮就在東港，因此斥資甚鉅，連續不停歇地施放一個小時，各式煙花在夜空爭相綻放，五光十色不斷於漆黑中閃耀，彷彿場煙火大展，可見其規模之大。高雄元宵燈會煙火比起來，相形失色，規模較小，僅連續施放十分鐘，所施放的種類也沒有東港國慶煙火那麼多，大概是幾種比較常見的種類。但是，我卻這樣對學生說，若是要老師真得比較哪邊比較好看的話，老師會選擇元宵燈會煙火。除了元宵燈會煙火老師是近距離觀賞，而東港國慶煙火老師是在比較遠的地方觀賞，因為距離所帶來的震撼感這點因素以外。任何東西，連續不停地看一個小時，再好看的東西也會變難看。我是這樣和學生說得。
沒錯，再好吃得食物，連續不斷地吃上一堆，只會使人覺得膩；再有趣的遊戲，連續不斷地玩上好一陣子，也會使人興致索然；再好聽得音樂，連續不斷地聽上一段時間，也會讓人精神疲乏。更何況是連續施放一個小時的煙火呢？東港煙火連續施放一個小時，除了開始的幾分鐘覺得很新鮮、壯觀，煙火施放的後半段，我心中只想著，到底何時結束？放完之後，甚至沒有任何開心的感覺，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但是，元宵燈會我早已耳聞會連續施放十分鐘，但是我在觀看的當下，完完全全享受了這十分鐘所帶給我的驚奇、震撼、快樂。十分鐘結束後，在心理滿足的同時，又帶著意猶未盡的不捨，腦海中不斷重複浮現著煙火的盛況。那才是真的美。
常有人說：「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或者我們應該說，因為短暫，因為有消逝的一刻，所以更顯得美好！不是嗎？古人用了許多類似的話語，來刻劃恰到好處的美好，不過度氾濫卻能讓人回味無窮。連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也是，有句話這樣說：「小別勝新婚。」，小別重逢後相見的喜悅，甚至勝過新婚常膩在一起的相處。因此，古人又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真真雋永且令人回味的感情，不是形式上朝朝暮暮，而在於短暫金風玉露相逢時的美好，那真是勝卻人間無數呀！
因此，美好，適度才是真正的美好。「過猶不及」一直是中國人自豪的中庸智慧，太過讓人麻木、厭煩；太少卻似隔靴搔癢，毫無意義。只有不多不少的恰當拿捏，才不會「浪費」事物的美好。
東港的國慶煙火，美的讓人厭煩，美的讓人疲勞，美的讓人心虛。我甚至在想，這樣一個小時連續施放的煙火，不知道國家可以完成多少實質的重大建設？不知道可以維持多少偏遠小學不被廢除？不知道可以幫助多少沒有午餐吃的學生？卻全在大家不再驚奇的疲勞裡，轉瞬，多少民脂民膏燃燒殆盡，同暗夜化為虛無。沒有取悅任何人，彷彿是種奢侈的無聊娛樂，粉飾太平。
我不想過度說教，亦不想讓學生認為我泛政治化。我只是讓學生知道，任何再美的東西，連續看一小時也會讓人感到疲勞和厭煩。世間事都是如此，掌握事物恰到好處的法度，回味無窮且永志難忘，雖刹那綻放，卻永恆美好。美好，十分鐘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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