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目光帶著狐疑,斜眼瞧著出現在眼前的女子,心想,怪了,這也太….。雖然和心中本來所預期得相差甚遠。但是能在這樣的地點、時機遇見她,那種驚訝的程度倒是不亞於心中原本的期待。
 
    女子眉目彎成柔和的弧線,像掛在天空中的美麗彩虹,盈盈笑著回望男子。親切中卻帶點促狹,說道:「怎麼?不認得我了?」
 
    男子心想:我倒寧願我真的不認得了。心理這樣想,嘴巴上卻還是不失禮貌的說道:「沒啦!只是沒想到妳會出現在這邊,妳….過得還好吧?」
 
    女子沒有正面回答問題,眉毛一挑,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卻把問題回拋:「我是高雄人呀!我不能出現在這裡嗎?」
 
    男子尷尬地笑了笑,赧然說道:「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邊遇到妳啦!覺得…覺得有點驚訝!」男子有點不瞭解,為何自己說話總是這樣遲疑。
 
    女子臉上洗脫了過去些許稚氣,宛如山中溪澗蜿蜒而過的髮流,更將臉蛋襯托出成熟,若非那帶著點咄咄逼人的愛捉弄人的小女孩說話語氣,即使男子還能識得女子容貌,也難免為外在造型的改變感到陌生。或許也正因為尚保留了過去些什麼,彷彿將兩人拉回多年前。
 
    女子靠近男子,往他的身邊站,幾乎碰到男子的手臂,以躲避往來的行人,但男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
 
    女子雙眉微蹙,眼神往一旁看,假裝自己沒有注意到這自動讓開一步的距離,亦或者想要掩蓋臉上被拒絕的不自然神情。
 
    旋即,女子又回復之前的語氣,訕訕道:「好久不見呀!對呀!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呢。誰教有人都不和我聯絡呢?」
 
    男子在心中暗暗回罵著,靠,是妳換手機後都沒通知過我,現在還來跟我說這挖苦我的話。
 
    男子有點不悅,或許也因為心繫著今天的約會,裝作漫不在乎道:「抱歉!我想說妳都有新男友了,那就不方便打擾妳了。」說完,連男子自己也不瞭解為何自己又突然堅決了。
 
    男子說完,看看手上的錶,又看了看手機,似乎很焦急,等著什麼?
 
    男子的回答雖然很有禮貌,卻也表達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迴避、拒絕甚至排斥。
 
    女子有點因不知如何應對男子的話語,而顯得不知所措,而面前那人卻只是不斷的注意看著錶上的時間和手機。沒有注意到女子情緒起伏。
 
    女子語氣稍稍和緩說:「你和人有約嗎?」
 
    男子禮貌性的微笑回答:「對呀!和一個朋友約出門。」
 
    女子繼續試探性的詢問:「誰?是阿碩嗎?」
 
    男子只是笑了笑,依舊簡短的回答:「不是他啦!,不過我也很久沒和他聯絡了!」
 
    女子不知怎地,似乎很想要個答案,持續問道:「那是怎樣的朋友,是男生是女生?」
 
    男子還是笑一笑,這笑容彷彿說盡了一切想說與不想說的那些沒說出與說出的話語。這次,男子什麼也沒說。
 
   女子知道自己似乎問太多了,有點黯然的低下頭翻著皮包,同適才一般,似乎也想隱藏自己失落的神色,女子拿出名片,很恭敬地雙手遞給男子,說:「嗯….!這是我的名片,那….上面有我的聯絡電話。」
 
    男子瞄了一眼電話號碼,卻馬上被名片名字上的頭銜吸引住,男子驚訝大喊:「哇!好厲害唷!大銀行的理財專員,這種應該是坐辦公室的那種吧!不是出去外面狂跑業務的那種吼?」
 
    這是男子和她在這兒「偶遇」之後,第一次出現如此自然的反應,女子竟為了男子這樣的反應而感到開心和滿足,女子開心的對著低頭看著自己名片的男子笑了笑,謙虛道:「還是有業績壓力,只是不用出去拋頭露面,工作內容主要也不是推銷,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
 
    女子剛說完好像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得話,馬上補充道:「我不是要跟你作推銷唷!只是你有任何問題可以問我,只要是我懂得,我都願意幫忙!」
 
    男子有點不好意思的笑著道:「哈哈!我現在也還沒那個財力做投資,很抱歉,沒辦法當妳的客戶。」
 
    女子反倒也客氣起來了,說:「不不不,這沒關係,不用介意。」
 
    男子饒有興味的繼續看著名片上面的頭銜和學經歷介紹,女子又繼續問道:「對方還沒來嗎?」
 
    男子目光還是專注著名片,嘴巴上有點無奈地回答:「我也不清楚呀!明明十點就該來了,現在都已經過十分鐘了。」
 
    也許是剛剛的談話,稍稍減低了男子的心防吧!女子欣慰地想著。但,女子似乎沒有想到,為什麼男子會對她有心防呢?
 
    女子不死心,繼續問:「是大學認識的朋友嗎?」
 
    男子沒說什麼,也只是微笑搖搖頭。
 
    女子又問:「那,那是單獨約出來囉?」
 
    男子遲疑了一會兒,眼珠子轉了轉,思考些什麼,釋然的對女子說:「一個新認識的朋友,女生啦!對方說今天要來高雄,想約我出來聊聊!….!」
 
    女子不等男子說完,馬上問:「是怎樣的女生?」
 
    男子有點不好意思,說:「其實我跟她並沒有很熟,不過….,應該是個個性善良的女生吧!」男子始終不想透漏太多。
 
    女子喃喃道:「個性善良?是嗎?」
 
    男子說道:「抱歉唷!我打個電話」男子拿出手機,又從口袋中掏出一張便條紙,上面抄寫著電話號碼,照著白紙上書寫的號碼一字一字按著按鍵輸入,同時用嘴巴復頌著號碼。男子邊打邊想,奇怪了,這電話號碼怎麼那麼熟悉,好像在哪兒看過?
 
    男子耳朵貼著話筒,聽著電話撥通「嘟!嘟!嘟!」的聲響。
 
    「嗶!嗶!嗶!」女子的包包內也傳出手機鈴響的聲音。
 
    男子瞥了女子一眼,眼神變得些許嚴肅,看著女子。女子睜著大眼睛,同樣看著男子,將手伸進包包內,隨即女子的手機安靜下來。同時,男子也發現自己的播號也被切斷了。
 
    男子還是友善的對女子笑一笑,但話語間已經有些不自然,說:「這….這邊的收訊好像不太好,我找個地方撥電話,妳妳….妳應該也在等人,我先離開了!」說完,有點落荒而逃似地離開現場。
 
    隨後,男子的手機響起,螢幕上顯示是剛剛所播出的號碼回播的,男子鬆了口氣,接起電話,馬上說:「喂!是我,妳….」
 
    男子還沒說完,話筒那邊傳來熟係的聲音,之所以熟悉,是因為那些聲音剛剛還迴盪在男子的耳邊、心裡。話筒中的人說:「喂….!是我!」
 
    男子難掩怒氣對著話筒喊道:「怎麼會是妳?」
 
    話筒那邊沒傳來任何聲音,男子又繼續質問道:「所以妳早知道了,妳早知道那是我了!妳故意的。」
 
    女子急著想解釋什麼,支吾道:「那….,那,我….,我只是....。」
 
    男子不等女子解釋,男子說:「這並不好玩!」
 
    女子黯然的聲音,難過道:「我並不是覺得好玩,我和她,那都是我,不一樣嗎?」
 
    男子聽到女子略帶愧疚的聲音,態度有些軟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唉!那並不一樣。」
 
    女子突然傷心的啜泣著,道:「嗚!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以為….嗚嗚!。」
 
    男子有點不知道該不該把這話對女子說,卻還是說出口了:「如果妳願意,偶爾打個電話和我聯絡,我就很開心了,即使沒在一起了,妳打電話過來,我從來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哭泣聲中,女子模糊道:「那你希望是我還是她?」
 
    男子很無奈的搖搖頭,說道:「我希望是網路上的她!」說完,男子掛上電話。
 
    為什麼這樣的一段關係要糾葛至如此凌亂複雜?為什麼她還要透過網路上找自己?為什麼自己沒辦法同樣釋然的面對?男子不懂,都過了那麼久了,她到底想怎樣?自己又到底想怎樣呢?
 
男子想起那天在公司和同事聊天,偶然聊起自己的星座,同事說了:「總覺得巨蟹座還是比較適合和雙魚座在一起!」
 
    男子,像是想起什麼,拿起剛剛女子遞給他的名片,看著上面印製的電話號碼,又是無奈的邊笑邊搖頭,自我解嘲道:「我啊!真的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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