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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彥重重嘆了口氣,眼神突然變得無比的深邃,緩緩說:「卉芸去世大概四年了!四年啦,我還是忘不了,我仍然無時無刻想起她。」說完之後,雙眼的眼角不爭氣的滑下兩行淚。
 
欣恆想起他在社工單位看到關於蕭駿豪的輔導資料紀錄,上面所填寫的之前也是唯一的輔導員,就是卉芸,又想起蕭駿豪阿嬤口中所形容很關心駿豪的女輔導員卉芸,這些散落的印象,頓時重疊起來。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聖彥擦了擦眼淚,又嘆了口氣說:「還記得當時我們兄弟五人第一次在附近飲料店看到卉芸的時候嗎?我們兄弟的結論就是驚為天人,茂峰那臭小子還說什麼如獲至寶呢!」說完後,嘴角稍微笑了笑,是回憶,也是感慨。
 
聖彥說:「當時你們四人就爭著要追卉芸,還在搶說看誰能夠先得到卉芸的青睞。的確,卉芸那女孩子,長得溫柔可人不說,更重要的是,她溫和單純以至於沒有任何心機的個性,更讓人對她無法拒絕。」
 
接著又說:「多謝你們四位兄弟看得起,說什麼只有我超然的身分以及我的條件配得上她,呵呵!你們都不知道,其實我是不想打草驚蛇,所以早就暗地裡默默的追求她了。」說到這兒,笑得更是開懷,但看在其餘四人的眼裡,這笑聲頗有淒涼的意味。
 
聖彥繼續說:「雖然後來我和卉芸在一起,但是我們六人也都變成了好朋友,謝謝你們默默的支持我和卉芸,真的很感謝你們兄弟的成全,成全我和卉芸,即使那麼久以後的今天,我仍然非常感謝你們,也沒有半絲後悔。」
 
聖彥眼神像凝望著什麼,平靜的說:「那時候我和卉芸在一起很快樂,在畢業前,她就說以後非我不嫁,要我不能負她。那時的我聽到她竟然肯對我下這樣的承諾,心裡非常高興,也感到責任重大,因為我想讓她過好日子。畢業後我體檢驗退,所以不用當兵,可以馬上投入職場。我倆一起過著辛苦工作的生活,卻很充實,因為我所賺得每一毛錢都不敢亂花,全存起來,打算等我賺到第一個一百萬就向她求婚,那時候,我覺得每過一天,我就離幸福更近,因為我終於能把卉芸娶回家,和她一起生活。」
 
聖彥的臉突然變得無比的冷然,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情感,眼神中盡是憤恨,狠狠的說:「但是全被蕭駿豪這畜牲破壞了!」
 
聖彥說:「卉芸在中輟生輔導機構工作,她的第一個輔導對象就是那小畜牲,卉芸對他可謂是投入全心全力,因為卉芸家裡的環境不好,求學路非常辛苦,所以卉云比任何人更能體會其中的辛苦,也因此立志要輔導這些孩子走上正途。但是這畜牲竟然,竟然…!」
 
聖彥說到這兒再也無法忍耐滿腔的難過,不禁痛哭失聲:「為什麼?為什麼是我的卉芸?為什麼卉芸對人那麼好卻要遭受這種事情?而那小畜牲卻因未成年逍遙法外?我這幾年都活在沒有卉芸的痛苦中,我現在都還會在夜裡想起卉芸,她對我說她很愛我,要和我下輩子繼續當夫妻。」
 
祥燁和茂峰這對好朋友像是早知道會這樣一般,趕緊過去安慰聖彥,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毅杰趁此時把一頭霧水的欣恆拉到廁所。
 
毅杰對著欣恆說:「欣恆,當初我們真的沒打算瞞著你,是聖彥要我們別告訴你的,他說你正在準備研究所考試,不想因為這樣而影響你的心情,導致考試失常。所以當初只讓你知道卉芸過世的消息,卻沒讓你知道背後的原因?」
 
此刻的欣恆,看到聖彥如此的難過,即使聖彥沒有明講,也大致能猜到當初卉芸的死一定和蕭駿豪有關係。著急的問:「到底是怎樣?」
 
毅杰說:「當初卉芸輔導蕭駿豪時,真是關心的無微不至,根本把他當自己弟弟看待,可是那小畜牲不但不知長進,還起了歪念,想要追求卉芸,我呸!那小畜牲什麼東西,連我們都追不到的卉芸還輪得到他。而卉芸方面當然是拒絕而且更加用心輔導,結果那小畜牲竟然,唉…!」
 
欣恆無法理解,怎麼現在換成毅杰說不下去啦,連忙問道:「到底是怎樣了呀?」
 
毅杰重重嘆了一口氣,說:「唉!那小畜牲在某天晚上,趁卉芸輔導他的時候玷汙了卉芸。卉芸之後因為這件事情一直不敢和聖彥見面,甚至成日被自己工作崗位上的同事閒言閒語,在家裡也得不到家人的原諒,最後…,自殺了!」
 
欣恆的腦袋如遭雷殛,原來這背後還有這段過去,至此,欣恆完全能體諒盛宴的心,尤其聖彥要承受這四年以來活在卉芸被玷污而後自殺的痛苦中。
 
欣恆生氣的問了:「他們當初沒有提告嗎?」
 
毅杰頗感無奈且唏噓的說:「有呀!對方因為未成年呀!能判什麼罪呢?況且這種女孩子名節的事情,鬧上法庭就變得很多人知道呀!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被人閒言閒語呀!」
 
欣恆現在回憶起蕭駿豪阿嬤講到卉芸時的欲言又止,也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欣恆更是能夠理解為何平時看來冷靜的聖彥剛才話沒說完就痛哭失聲,試問,換作是他自己,他能夠平靜的在眾人面前說出自己的女朋友被玷汙這樣的事情嗎?況且這四年來,他一定不斷地回想這件事情,那種痛苦是持續累積且無法宣洩的,即使報了仇,又如何?但是不報仇,任憑那畜牲逍遙法外,只會讓人更不甘心,更為卉芸的死感到不值得。
 
欣恆有點不好意思說:「抱歉唷!剛才還對你們發脾氣。」
 
毅杰感嘆的說:「不知者無罪,做兄弟的,我們也沒有怪你呀!」
 
欣恆說:「我們回去關心一下聖彥吧!」
 
兩人回到座位後,聖彥的情緒已經平復不少,露出一絲苦笑看著欣恆,似乎有無限苦衷、哀傷和不滿,卻又有著對欣恆無法解釋清楚的歉意。
 
欣恆勉強的笑了笑,對眾人說:「今天先這樣吧!明天我還有空,明天大家一起出來把酒言歡呀!明天我請客,不可以缺席呀!」言下之意就是要大家好好回去整理心情。
 
因為他明顯感受出,每個人的心情都是無比沉重。卉芸曾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好對象,自己那時也花盡心思追求她。雖然後來是成全了聖彥和卉芸,也因為如此,讓他們兄弟五人和卉芸成了好朋友。卉芸的加入,更讓他們原本硬梆梆的臭男生氣氛,多了一點單純且柔和的歡樂。但是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且又在多年後的今天回憶起,誰的心情好的起來呢!
 
即使是如此,對於蕭駿豪的「意外」,他又要以怎樣的心態去面對呢?
 
欣恆說:「我們換個地方吧!我訂位,晚上聯絡你們明天的時間,別缺席呀!」接著又說:「聖彥,你可以陪我走一走嗎?」
 
聖彥點點頭,其餘三人各自離開。
 
現在不過是晚上九點,街上熱熱鬧鬧且霓虹閃爍,兩人沉默的走了一小段路,欣恆心裡清楚,聖彥的心情依舊很低落。
 
欣恆說:「其實在那之前幾天,卉芸有打電話給我。」
 
聖彥像是又給人勾起心事,強忍著難過說:「是嗎?她有說些什麼嗎?」
 
欣恆眼睛直視著斜前路面,緩緩說:「她先問我有沒有好好讀書,還要我努力考上研究所,繼續往上讀!接著她又說,她快要嫁給你了,還開玩笑的要我以後不可親密的直呼她的名字,要稱呼她為周太太,因為她嫁給你,當然是從夫姓,最後她還說,雖然當時我們五個人同時追她,她早已決定要和你在一起了!」
 
聖彥深呼吸了一口氣,微笑對欣恆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欣恆又問:「你當初為什麼要提示我?」接著又繼續說:「你當初看過這些凌亂不堪的資料,為什麼要提示我方向,讓我去猜出這一切?你大可什麼都不說,讓這件事情以最單純的意外收場。」
 
聖彥笑了笑說:「你別看毅杰常常自以為聰明,兄弟當中,我覺得你最聰明。雖然你們都以我為首,但我心裡認為其實你很聰明,只是你懶得動腦!還記得當時大學我們一起辯論時的情景嗎?那時我常喜歡想一些怪論點和詭異的推論來要你破解。所以當初我設計這起意外時,沒有讓你知道也沒有讓你參予,除了因為你是派出所替代役男的身分特殊外,我也認為只要你有足夠的資料,你一定可以調查的出來,這大概算是我又再次給你出了個難題吧!或許我的潛意識當中,也想透過這起意外,好好的向你解釋一切。」
 
欣恆微笑著回答:「是嗎?謝謝你呀!承蒙你的抬舉。」
 
接著,欣恆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在心理下了重大的決定。
 
欣恆對聖彥說:「別多想了,這…只是起『意外』!」
 
聖彥的眼框,再次溢滿淚水,哽咽的對欣恆說:「謝謝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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