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凡心中亂了方寸了,他是不得不回答志平的問題,但是他心中更想要作些什麼來阻止這一切。向凡說:「我也很想過好日子,我也很想要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但是,但是…。」
 
    志平冷笑著,說道:「但是什麼?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如何?哈哈!」
 
    向凡極度無力的說道:「我必須要養父母,我要養家,我有一個身為人子該盡的責任和義務,我沒得選擇,我不想這樣。」
 
    志平那冰冷至毫無任何感情的語氣,說道:「不要再讓別人那麼不公平的對待你了,你可以選擇走自己的路,或者,至少選擇不要再被決定。」
 
    向凡的眼角,淚水也不爭氣的滑落了,哽咽說道:「夠了!拜託!夠了!我唯一能做得就是都不要再想起了,我心理也很不甘心呀!」
 
    志平冷冷的問道:「沒錯,就是這樣,人最要緊的就是不能認分、認命,別人這樣不公平的對待我們,我們是可以反撲的,想想那些人怎樣看你,你去想想,他們的態度有看重、尊重你嗎?還是在你面前說些自以為是的辛苦工作經,卻領著和你極不平等的薪水。」
 
    向凡依舊哽咽的回答:「但是我什麼都不能作呀!我也很羨慕別人,我不知那是運氣還是實力,我並沒有比別人差,為什麼社會給我的感覺就是我矮人一截,領的薪水比較少就比較低等嗎?那是實力嗎?還是有實力的人就有運氣!」
 
    志平很是心滿意足的點點頭,說道:「沒錯,你說得都沒錯,這社會就是這樣,所謂的優越,不過是矮化他人,踩著別人的頭往上爬,然後又自以為是的回過頭來想拉人一把,真是令人作噁的偽善呀!」
 
    向凡心中驚覺,什麼時候自己的情緒隨著志平的話語起伏,自己像是著了魔一般,開始說著一些平常不輕易對人吐訴的情緒。
 
但自己的情緒似乎一發不可收拾了,向凡腦中一片混亂,原本拉著志平的雙腳,現在倚靠在志平的小腿上,埋頭痛哭著。
 
因為,他真的不甘心呀!
 
這一切,志平是看在眼裡的。
 
           不過,志平卻嘴角微揚,笑得詭異,笑聲中揉雜些許憐憫,說道:「如何?我幫你一把?」
 
           向凡眼眶滿是淚水,看著志平。
 
被淚水模糊的視野中,景物全都扭曲變形,連光影也開始朦朧不清。志平的身影高高的站在牆上,低著頭似乎在望著自己,彷彿下凡於人世拯救苦難災害的天神,對著向凡伸出了右手。這在向凡眼裡看來,彷彿是想幫自己一把的援手。
 
    向凡不由自主地遞上自己的手,感覺道志平溫暖的對自己微笑,毫不費力的也把自己拉到牆上。不,不是這樣的,是自己的雙腳也不聽使喚配合著移動,向凡心想,我並不想死呀!
 
    但是向凡越有抗拒的念頭,越感覺到身體不是自己的。
 
    此刻,兩人以並立在牆上,天色已晚,街上妝點起霓虹,各色燈光不斷為城市刷起眼影、腮紅,繁華如昔,喧囂不復。洗脫白天炎熱的晚風,吹起來竟然有點寒意。
 
    志平面對著昏暗的天空,緩緩的說:「一個人最重要是有骨氣,不要被人看扁了,看扁我的人,我都要讓他們不敢再瞧我不起,這是我所決定的,你和益山也不要看不起我,好嗎?」

    志平接著說:「我只是想對那些看不起、取笑我的人做出報復,順便,也脫離這被註定的魁儡人生。」
 
    志平說:「我好孤單!一個人上路真的很孤單,我只想找個人陪我,陪我走這最後一程,謝謝你了,向凡。」
 
    志平深吸一口氣,像是要為一切作結束,對著向凡說:「我很感謝有你和益山這兩個好朋友,你記得幫我跟他說聲謝謝。」
 
    接著,志平說道:「來,我幫你一把,讓你回去。」
 
    向凡發現自己冷汗直流,身體僵硬完全無法有所動作,話也說不出,唯一還能做的,就只有思考。向凡在心中大喊,回去?我…。
 
    向凡還無法在心中理出個頭緒,志平拉著他的手往外一躍。
 
    向凡只覺得自己全身輕飄飄的,以非常快的速度向地面接近,街上的景物越來越清楚,向凡想大喊卻喊不出來,只是在心理想著,我不要死,志平,你不是說要讓我回去嗎?我不要死呀?
 
    「碰!」一聲,向凡仰躺在街道上,身上可以感受到柏油路的溫度,向凡發覺自己沒有任何痛楚的感覺,而身邊趴著志平,鮮血已經從他的身體下往四面八方流溢出。
 
向凡看到志平還對著他微笑,很親切、很溫和的微笑,突然,他發覺志平的雙唇在抽動,似乎想說些什麼。
 
        「其實我並不想死!」,這句話非常莫名的以不似一垂死之人所能發出的音量,在向凡耳邊想起。這,這是志平的聲音。
 
          向凡心想,我也不想死呀!我也不想死呀…!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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